第(2/3)页 “坐。”到了湖边,张全中指着一根半枯的树干。 “吧,要我干什么?”我问。 张全中微笑着坐下,再次邀请我:“坐吧,老济南人都知道,站客难伺候。坐下,事情才能理得清。” 我坐下,胸口不住地起伏,情绪极不稳定。 “兄弟,别紧张,听我”张全中的左手按在我肩膀上,“这一次,我们玩一个‘丢车保帅、声东击西’的游戏。你最大的任务是好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保护好静官小舞。听我,听我,这是我们既定的战斗方针,无论形势危急与否,也无论同伴是否离心离德,都不能影响我们的前进方向。你,夏天石,带好静官小舞离开铁公祠,然后一切都听她的,直到平安离开这里。”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并没“离开济南城”,而是“离开这里”。同时,他轻轻跺了跺脚,刻意加重语气。 “你是‘江北第一神算子’,能否算一下,这一战结果究竟如何?”我问。 张全中摇头:“明知必死,还要强算,那不是件有趣的事。作为一个奇术师,既要相信命数,又要奋发图强,全力在岩石峭壁之上种出花来,笑看风云,不屈不挠。未来太乱,变数如同织布机上的经纬路数,混乱到令人眼花缭乱。所以,我偷了个懒,没有去算,而是安心向前冲,过一关算一关,过不了关就跟敌人同归于尽。兄弟啊,古人老‘埋骨何须桑梓地,人间处处是青山’,得何等洒脱?这里是济南城,我们济南人死了,就应该埋在这里,化成肥料,滋养桑梓……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你放心去,朝天的光明大路等着你向前奔呢!” 我不知道五龙潭那边有多凶险,只知道,此一役张全中必死。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 他给七名奇术师下跪,就等于撕破了自己这张脸,将人生尊严全部扔开。到了这种地步,他虽然活着,却已经将自己这条命置之度外。 “行,我懂了。”我点点头。 “懂了就好,懂了就好。”他在我肩上重重地拍了两把。 我没有想哭的冲动,大概眼泪已经被怒火烧干了。 静官小舞远远地坐在水边,手里握着一根碧绿的柳枝,轻轻拍打着水面。 “去告个别?”这句话在我嘴边转了两转,始终没有出来。 明知此去必死,何必劳神牵挂?也许“不告别”才是最有意义的“告别”,从此阴阳永隔,不再同天。 “兄弟,其实我被人送了个‘神算子’的外号以后,就被这虚名缚住了,不好意思向别人请教。现在,我突然很想问你一件事,何为‘亚洲命盘’?三日之前,我夜观天象,突然看见银河正东的天际出现了巨大无比的星盘。我的记忆力还好,立刻发现它的布局与古籍中的‘亚洲命盘’一模一样。很可惜,我看的古籍来源于火烧阿房宫时的残骸,除了那个名字、那张星盘,再也没有其它讯息。在济南,我找不到值得请教的人,所以才拿出来问你。你见多识广,一定能解我疑惑吧?”他一边,一边仰面向天,在刚刚黯淡下来的天际寻找着银河的踪迹。 “那是与亚洲命运有关的东西,据我所知,日本皇室对它的认识颇深,并有可能操纵命盘,改变大国命运。我没见过那东西,所以解释不清。”我低声回答。 “命盘”是“山、医、命、相、卜”里“命”部的最高深问,其中的复杂程度不亚于宇宙星空的发源构造。解读命盘时,哪怕有小小的谬误,都会影响全部结果,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据我猜测,日本皇室对“亚洲命盘”的研究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不断地验算、求证、试错,到如今才有底气借助它的力量争霸全球。 “是这样?可惜人生苦短,再也没有机会去碰触这种玄密问了。”张全中苦笑。 “别气馁,一切皆有可能。”我反过来劝他。 “一个人想死,谁都救不了。”他摇摇头。 “为什么想死?未来那么美好,就像你教导我的,活下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是吗?”我反问。 “劫界”他只答了两个字,轻吁了一口气,又摇头,“唉,不了不了,没意思。我枉称‘江北第一神算子’,连自己的命运劫界都突破不了,算来算去……算什么算?” 我理解他的心情,盛名之下,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出了问题,已经不容许自己有丝毫的困惑不解。可是,人活一生,绝对不可能“全知”,那是神的境界,而不属于凡人。 “张先生”我叫了一声。 “不要叫我先生,叫我大哥。”他纠正我。 “张大哥,不要太悲观,人生无法十全十美,只要尽心尽力,也就够了。我知道一个人,平生身经千战,半胜半败,但他绝不气馁,屡败屡战。有好几仗,他麾下的部队全死光了,没过几个月,他又招兵买马,卷土重来。最终,他一鼓作气得了天下,成就‘战神’之名。你如果能尽力活下去,一定能迎来最终胜利。”我握着他的手。 在人生长路上,我始终相信,只要不死,总能翻身。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