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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等待。”麦克尼尔揉了揉双眼，返回奥姆登公司的中央数据库另一侧休息，“有那么多雇佣兵和宇宙海盗愿意为库赞少校奔走，就让他们去找线索吧。虽然库赞少校并不缺钱，他的自尊心不会允许他支付那些拿出他不感兴趣情报的骗子相同的报酬，而的头脑又导致他并不能分清他感兴趣的情报和有用的情报。”

    “你似乎对当代的库赞公有不少负面看法。”塞克雷斯看得出麦克尼尔已经不愿再维持过去的【中立】形象，“可据我所知，他在他的部下当中很受欢迎。”

    “我的一个朋友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现在他已经因为被迫和库赞少校朝夕相处而烦不胜烦了。”

    接下来的几天似乎是麦克尼尔的假期，当扎迪耶尔以家族声誉和空头支票前去游说金星殖民地公司配合他们的行动时，麦克尼尔安分守己地留在拉多尼察殖民地、没有外出执行任何任务。不久之前刚刚在钱特中尉的葬礼上被麦克尼尔怒斥一番的艾因也一样，虽然看起来抑郁了许多的火星人青年军官同样不怎么愿意和临时接管B中队的塞克雷斯说话。

    只有巴特巴亚尔等人依旧忙碌。这些可以凭绝卖人的身份绕过许多正规手续（也可能是因此而多面对许多正规手续）而且只效忠于麦克尼尔的私人雇佣兵一直在他们先前和【维达尔部队】交战区域以及598等人袭击货运飞船区域附近巡逻，但暂时没能找到什么有助于他们缩小排查范围的更强而有力的线索。金星公转轨道和地球公转轨道之间的大片古战场遗迹因金星圈开发中止和航路中断等原因并不像它们在更接近火星圈的同类那样得到了妥善清理，第一MS大队也不可能逐一搜索每个出现引力异常、疑似藏有亚哈普炉的区域。

    有一个结论是众人都认可的：三百年前的地球诸国、加拉尔霍恩以及试图彻底毁灭人类的MA在战争中投入的资源总量无疑是今日的加拉尔霍恩和四大经济圈不敢想象的。

    除了和殖民地公司雇佣兵一起四处侦察之外，还有一个比前往危机四伏的人工引力区更棘手的任务等待着巴特巴亚尔等人，那就是说服598等人效忠麦克尼尔。虽然扎迪耶尔等人都强烈建议麦克尼尔直接把这些胆敢造反还间接害死钱特中尉的绝卖人全部处决，根本不听劝阻的麦克尼尔执意准备好了登记财产的手续，只等返回地球总部就把这些人正式纳入他的绝卖人部队之中。在那之前，巴特巴亚尔和昌弘必须想办法让这些只有数字代号作为名字的绝卖人能够服从麦克尼尔的命令。

    直到这时，巴特巴亚尔才切身感受到铁华团的事迹对整个人类社会带来的冲击。一伙火星上的文盲雇佣兵少年，在绝境之中奋起、完成了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并在此过程中得到了提瓦兹那般的庞然大物赏识，又顺利地助长了四大经济圈内加拉尔霍恩怀疑派的声势、动摇了加拉尔霍恩的根基，而且事后迄今为止还未被加拉尔霍恩报复，这一连串的胜利和奇迹鼓舞了许多处境和铁华团成员们相似甚至还不如他们的反抗者。在那些人的心目中，加拉尔霍恩已经不再是能够以绝对暴力四处重塑秩序、为扰乱秩序者吹响末日来临之号角的死神了。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铁华团的人，都避免不了以铁华团的事迹来证明当今时代之剧变。

    “说到底，铁华团打了加拉尔霍恩一耳光之后就回火星做生意了，也没见他们继续和加拉尔霍恩拼命啊。”连续多次劝降失败的巴特巴亚尔十分恼火，他仿佛从598等人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和同伴们的影子。抓住每一个机会去反抗，看似英勇，实则只会让他们在成体系的镇压之下更早地面对死亡。“……麦克尼尔这么喜欢有反抗精神的绝卖人，难道还不能说明我们这里比其他地方稍微自由些？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戴着镣铐的自由不是真的自由，大家都明白……麦克尼尔也明白。再说，他们的偶像是铁华团，又不是麦克尼尔。”昌弘琢磨了一阵，觉得不如以后找机会把598等人直接交给铁华团，一来扩张中的铁华团需要新鲜血液，二来这也满足了铁华团效仿者的心愿。“如果麦克尼尔同意，我们就这么办吧。我去和大哥说说，他会愿意接受这些人的。”

    听到巴特巴亚尔和昌弘说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法劝说598等人回心转意，麦克尼尔不禁仰天长叹。两人只当他因失去了招揽其他处境困苦的绝卖人进入的队伍而遗憾，不想麦克尼尔又忽然感慨道，598等人的应激反应足可见过去几百年来积累的矛盾正在逐渐断绝人类社会用较为温和的方式解决现存问题的希望。

    “……钱特中尉可是为了他们丢了自己的命，可还是没法打动他们。看到他们身上的各种义肢了吗？十几岁的孩子为了我们这种人渣丢掉自己的手臂、大腿、内脏、眼睛……更恐怖的是丢掉对未来、对生活的一切希望。抱歉，不包括你们，我说的是我自己。”想起自己当时对艾因说的话，麦克尼尔也有些怀疑自己苛刻过头了，“昌弘的提议不错，而且正好最近铁华团要派人秘密护送一批货物来金星圈。等他们把货物送到之后，你们直接把598还有其他几个数字编号绝卖人交给他们就行，他们不会拒绝的。”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昌弘连忙对麦克尼尔道谢，又说一个小时前有一艘可疑的小型货运飞船发来消息说要在拉多尼察殖民地临时停靠，而且发来联络信息的人指名道姓要见麦克尼尔，“他们说……是你名下的绝卖人，可我们从来没让地球营地派人来，而且我和巴特老大根本不认识他们。”

    “也许是擅自行动。问过赞恩集团了吗？”

    “问过了，他们说主营地近期没有无故失踪人员。”

    “这是有人瞒着我又做了一笔交易……送上门的惊喜，必须收下。”麦克尼尔大笑起来，欣然同意允许那艘小型货运飞船进入拉多尼察殖民地，“也和阿法姆公司通报一下，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

    担心来者不善的绝卖人士兵们和阿法姆公司工作人员都提高了警惕，驻扎在拉多尼察殖民地的金星支部驻军也做好了随时调动防空炮拦截货运飞船或其中可能藏有的机动载具的准备。不过众人担心的意外并没有发生，两架跟随货运飞船一起抵达的MS自始至终也没有启动的迹象。驾驶货运飞船抵达的两名黑皮肤绝卖人少年下了船就连连喊饿，如临大敌地亲自前往太空港迎接的德姆纳不得不把他们先行带往阿法姆公司的食堂用餐。随后，阿法姆公司把酒足饭饱的两人又移交给了加拉尔霍恩一方，由麦克尼尔身旁那几位几乎全天候戴着全覆盖式头盔的随从带领两人进入麦克尼尔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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